2022年6月15日星期三

2022。樂斯拉夫 Wrocław | 小矮人的城市 | 琴友、烏克蘭難民、奇葩旅人

今天從Wrocław啓程,乘搭五小時的火車到Gdańsk。
轉眼就這麽獨自在波蘭旅游了10天。

雨天的Wrocław老城,强風能把傘也吹翻。

到咖啡館避雨,喝安妮亞喜歡的熱可可

旅途中,時間真的走得特別慢。
悠閑的狀態常常讓我無所適從。

在新加坡的每一天,自己時刻處在時間不足的情況,總是馬不停蹄地追趕著什麽,狼吞虎嚥地吃飯,閑下來就有罪惡感。

在旅行的當下,自己仿佛到了另一個平行時空,過另一種步調的人生。

行前在行李箱裏塞了醫生給我的救命藥丸,以及各種止痛藥,謹慎提防頭痛復發。
神奇的是,目前一顆藥都沒吞過。

(同事先前調侃我:去旅行你就好了。雖然覺得很荒謬,但事實仿佛就是如此...)

每一次啓程到下一個城市,總是要感恩自己能成功找到正確的月台與列車。


幾天前一到Wrocław就去見了YouTube上認識的波蘭琴友。
我給她帶了新加坡的鹹蛋魚皮和亞坤kaya,她給了我波蘭巧克力作回禮。

“我一直糾結要給你什麽,但是我想巧克力是萬無一失的選擇。” 她爽朗地說。

初次見面就約在演奏廳,我們一起去聽了吉他和手風琴演奏Piazzolla與Béla Bartók。

雖然之前從來沒有通過電話,聽過彼此的聲音,但我們常常在綫上聊天,為彼此的演奏留言。
她站在演奏廳外,馬上就認出我來,衝上前給了我大大的擁抱。我們就這麽站在原地滔滔不絕地説個不停。(因爲進去演奏廳后大家都會保持肅靜。)

“我已經在Wrocław念書七年了,但從來沒到過這個演奏廳。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應該也不會自己來。”

我告訴她,自己已經待在波蘭一個星期了,還是只聽得懂最基本的幾個單詞。
精通德語、波蘭語和英語的她告訴我,這再正常不過了,因爲波蘭語是頂尖難學的語言。

原來對波蘭食物幾近絕望的自己,被朋友帶去吃了烘烤版本的波蘭餃子。
我點了鷄肉内陷,她點了蘑菇内陷,吃下第一口的那一刻真的非常驚艷!
(也許是因爲這個吃起來比較像咖喱角)

Żabka便利店的香腸可謂國民小吃,起源于油站的便利店,搭配烘烤得香脆的麵包。
無處不在,人人都愛。

“老實説波蘭的薪資不怎麽可觀,大學畢業生的薪資就是3000左右(大約一千新幣)。”

所幸剛剛研究所畢業的她,不愁就業,只待繼承家業。
也因爲她是大學裏唯一擁有自己的車與公寓的學生。每一次下課,她總會載送一車的同學回家。

這讓我回想起求學時期,班上家境富裕的同學,性格也跟她一樣開朗,總是像個慈善家一樣慷慨大方,對待身邊的同學都特別闊綽。

Wrocław隨處可見的小矮人銅像,據説整座城市有超過400個小矮人,讓旅人像尋寶一樣發掘。
(在
Wrocław University前發現的讀書小矮人)

琴友的家鄉在距離Wrocław市中心兩小時半車程的郊外,她熱情地邀請我去參觀,順便彈彈琴。
原本沒有在行程中的計劃,還是説走就走了。

在路上。


吃琴友媽媽做的草莓蛋糕,和她活潑的狗狗玩,坐在她那臺百萬名琴前亂彈一通。

吃飯和彈琴時,都看見一個陌生男子在院子裏漫步,靦腆地對我們微笑打招呼。
她說那是烏克蘭難民。之前在烏克蘭是個畫家。


烏克蘭畫家爲了答謝琴友一家的收留,為她作了一幅畫。

她家旁邊小木屋,現在收留了五個烏克蘭難民。
據説甚至一度收留了七個烏克蘭難民。

“最開始到我們家來的是一對年輕夫婦,當時戰爭剛開始,許多烏克蘭難民蜂擁而至,政府鼓勵波蘭人民開放家庭資源收留他們。我們家旁邊的小木屋閑置已久,媽媽覺得接待兩個難民不成問題。”

“一個月后,那對夫婦告訴我們,他們親戚一家剛逃離烏克蘭,問能不能到我們家來住。我們除了答應,能說什麽呢?
過了一段時間,新來的烏克蘭家庭又告訴我們,他們有朋友(一對母女)需要到我們家來住,我們很納悶,那麽小的木屋,能容納那麽多人嗎?他們連聲說沒問題,我們還是收留了。”


為補貼家用而在公園賣藝的烏克蘭難民。


琴友媽媽給我們準備午餐後,就出外買數學習題本,準備輔導烏克蘭小孩的數學作業。
老一輩的波蘭人都懂得說俄語,一如現在的波蘭學生義務學習德語。
只有琴友媽媽,能用烏克蘭小孩能理解的俄語給她補習。

“她在學校無法跟上課堂進度,父母也完全不督促功課,認爲只需提供孩子最低生存需求:食物與遮風擋雨的屋簷,即可。”

“但是我媽媽不是這麽認爲的,她總是推動著他們為生活努力。”

“家裏好像多了五個孩子要照顧一樣,她也變得非常忙碌。”


奔跑吧。願孩子們的笑聲永遠不被戰火消泯

“最開始入住的那一對年輕夫婦,妻子當時已經懷孕四個月了。
但他們選擇了對我們隱瞞,一直到住了一個月后才告訴我們。
我媽因此替她安排了所有的產檢,多次載她到醫院去。烏克蘭難民們沒人有駕照,因此我和我媽之後必須隨時在家裏待命,把孕婦載送到醫院去生產。”

這一切讓我回想起《辛德勒的名單》裏,猶太人們紛紛到辛德勒的公司請求他聘用他們,借此尋求庇護。辛德勒雖然無奈,卻也盡己所能。

他們現在所經歷的,似乎在重複著歷史紀錄片裏的一切。

人們也許無法阻止戰亂,但能夠共同承擔悲傷。

這一趟目睹了許多的良善之心,讓人非常感動。



-------------分割綫:吐槽預警-------------

琴友告訴我,在波蘭,既定文化就是得尊重他人的個人空間。
我好幾次在車站或公共場所獨自坐著,旁人都會上前先詢問:“我可不可以坐你旁邊的位子?“,然後才坐下。

對於這一點,我發自内心深深的感激。


非常諷刺的,截至目前的旅程,讓我不怎麽愉快的經歷竟然是由自己的同鄉貢獻的。

去奧斯維辛前,我在airbnb上預定了私人導游,和另外七名來自不同國家的旅客同行。

在通往奧斯維辛博物館的巴士上,我在人海中找到位子坐下后,同行的一個馬來西亞裔新加坡男士站到我的位子旁開始和我攀談。

當時,他的中國籍太太就站在他身旁,完全不爲所動。

也許在導游的介紹下,他知道了我跟他同樣來自新加坡,也許可以跟我找到共同語言。
開始時,他針對他在維基百科上找到的新加坡反猶太主義詢問我的看法,我隨便回應了幾句后,就聽他滔滔不絕分享他的見解。

(划重點:若與你對話的人身體不是正面朝向你,也跟你毫無眼神交流,就代表別人沒有意願跟你繼續談話。)

很遺憾的是,有的人在世上活了那麽久,還是不懂得如何解讀別人的肢體語言。

因此,那變成了我所坐過最漫長的接駁巴士。
我直視前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一直壓抑自己不要開啓腹黑模式說懟人的話。

他卻近距離面對著我(近到我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口氣),開始越界,問一些關於我個人與我身邊朋友的問題。

我選擇保持沉默,但他還是直勾勾地看著我等我回應。

那一刻我放棄了善良,瞪著他冷冷地說:
“我不知道,我沒朋友。”

心想再不打住,我真的要叫他老婆管教他。

去旅行,就是要去看看別人有多奇葩。


希望我們永不再見,奇葩的旅人。

(待續)

1 条评论:

匿名 说...

Kanini 路过, 说为什么没写我?waku wa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