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22日星期六

美丽岛游记之二---人情篇

“彤彤这个名字还挺可爱的,是哪个tong2?”
“阿姨,其实我叫晓彤,我姓陈,破晓的晓,红彤彤的彤。”
“你属什么生肖的?”
“属鸡噢。”

“天亮时的鸡,一鸣惊人。好名字啊。”


回到家的时候,许多的朋友,包括爸爸妈妈,哥哥都在问我,为什么我在台湾的时候遇到了那么多的叔叔阿姨,还有外国朋友。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最记得的是初到康阿姨家的时候,她的孩子都显露出不同于马来西亚孩子的一种气场,格外地独立自主,说话也相当沉稳。有时我甚至会怀疑,当我和15岁的筠晴对话,向她询问台北的交通时,到底谁才是年长者。
阿姨说,由于她大部分时间都忙于工作,她常常留了1000元台币给孩子们,他们便会自己解决一天的衣食住行,交通。
15岁,12岁和8岁的孩子。
让我不禁回想起自己在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是多么地依赖家人的照料。

筠晴对我说,她能把整条阪南线和淡水线背出来。

在台湾的第二天晚上回到康阿姨家,隔壁的邻居-淑沁阿姨过来找康阿姨小酌聊天。
我跟淑沁阿姨问好后,她问我多大,我说快20了。
她马上把自己19岁的女儿靓愉从隔壁叫了过来跟我打招呼。
我跟靓愉一见便像是早已相识般的开始寒暄聊天,两个人窝在我小小的单人房,一聊便是一小时。
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跟自己高中时有几分相像,及颈部的卷发,一样的高度。
还有她豪迈的笑声。
当下那个时段对她来说是个非常时期,大家都在如火如荼地为高三毕业考拼搏,她每天也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待在学校晚自习。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休闲服,跟我说着她高二去美国交换那一年的故事。
我问她大学有没有想过要到美国去深造。她说没有。

“还是喜欢台湾的人情味啊。”她说了又眯起眼睛天真地笑了。

淑沁阿姨在后来跟我说,靓愉很想带我这个远到来的观光客到处去跑跑,但碍于考试的温习而无法如愿。

康阿姨和另外几个叔叔阿姨组成了一个叫做“吃喝玩乐帮”的自由团,里面有职业军人叔叔,也有交通部退休的阿姨,伯伯,也有企业家阿姨。

一天当我在公馆附近游走的时候,忽而接到康阿姨的电话,说现在是台湾竹笋丰收的季节,在木栅旁有个竹笋大餐的宴会,叔叔阿姨们定的座位还多了一个空位,便想叫我这个外国女孩去见见台湾的宴席。
当下跟阿姨了解了地点和时间后,马上就搭上捷运前往木栅,从捷运站走出来后,就看到了交通部退休的阿姨在跟我招手,她带我坐上公车,便前往宴席的地点,我们走着,我就看到了国立政治大学大大的指示牌,原来宴席就举办在政大旁边的一片大空地。




我就这样跟一群年长的陌生叔叔,阿姨打招呼,再坐下。同样的问题会不断地重复,像是
“你自己从马来西亚过来?”
“你多大了?”
“去了哪里玩?”
“待到什么时候?”

但笑声不绝于耳,大人们对孩子总是特别多话说。

康阿姨在我之后到,她跟其他叔叔阿姨介绍我这个在人群中显得有点突兀的女孩时,总是会说些经典的台词。

“你们知道吗?新加坡这么现实的地方竟然会提供全额奖学金,还给零用钱,签约要人留在那里工作。这女孩还会弹钢琴画画,很棒很优秀的小孩。”

随后就是我的无地自容,也不断地跟阿姨说,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厉害。

叔叔阿姨们在宴席上不断给我夹菜,不断说:“这个马来西亚可没有!”

军人叔叔替我盛满了一杯茶,要我对各位叔叔阿姨敬茶,我就这样在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捧着玻璃杯,拉大我的嗓门说:“谢谢各位叔叔阿姨的招待,很高兴能在台湾遇到你们,我很开心也很感激!”

这是我在马来西亚,新加坡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台湾人总是教我们要懂得惜福,所有的一切也并不是来得那么理所当然,所以在整个宴席上,叔叔阿姨们都不停地互相敬茶道谢。
我也第一次体会到,如果步入社会后还能有一群年龄悬殊,职业不相通,却能一通电话便聚在一起嘘寒问暖,玩乐开玩笑的朋友,该是一份多么大的福气。

几个叔叔还跟康阿姨开玩笑地说:“彤彤明天借给我们吧?当然要带她去玩啊!”

同样地,在我和台湾哥哥久违的相聚的那一天,也非常突然地就接到了康阿姨的电话。
她说
“彤彤,今晚在台北小巨蛋有一个很棒的溜冰表演,阿姨有工作要忙不能去,让你去看好不好?”
我答应后,就一路直奔到台北小巨蛋去,中间一样地问了好多路,眼看着表演时间一点点地逼近,我在最后简直用跑的直奔到传说中的台北小巨蛋。
我想当时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个穿着连身裙在人行道上飞奔的女生都难免有点诧异。

我在小巨蛋门口跟另一个较年轻的雨辰阿姨会合,她把票拿给我。我一看便吓呆了。
那是3200台币的VIP卷。


于是我就这样很突然地体验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演唱会/溜冰现场演出。
很棒,很震撼,这是无庸置疑的。我心里更是无限地感激。

雨辰阿姨在表演结束后开车送我回家。
在车上她提到
“你很喜欢台湾,那当初怎么会选择去新加坡念书?”

我的答案是
“因为没钱啊。在新加坡不用爸妈花钱,就只有去那里了。”

雨辰阿姨听了我的回答后蛮讶异的。
其实一切也并不只是这么简单。但金钱却又似乎从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当晚回到林口的家后,康阿姨对我说
“你这一趟旅行来对时间了,真有玩的运!”
我只有很不好意思地笑着,再努力地帮阿姨做家务,洗碗收衣服。


住在康阿姨家,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某一天晚上回到家后,家里空无一人。
还没吃晚饭的我饥肠辘辘地便把冰箱里仅剩的几个奶酥拿出来,装在玻璃盘上,再依照康阿姨教我的方式操作微波炉,将奶酥弄热。

微波炉启动后我便转头去整理自己的行李,过不多久我便嗅到一股呛鼻的烟味,转头一看才发现从微波炉接口处冒出了滚滚浓烟,我当下立马冲到微波炉前停止操作,再把电源拔掉。

烟雾很快地就散布了整个厨房和中厅,阿姨一家人就这么巧地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阿姨先是被浓烟给吓呆了,叔叔则是很镇定地去查看微波炉的状况,打开炉盖才发现我刚刚放进里头的两个奶酥都已经变成了黑碌碌的石头,连玻璃盘都一起覆上了一层焦炭。

我心里除了是恐慌,还是满满的愧疚。
但叔叔阿姨非但不责怪我,还不停地安抚我,问我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些什么别的。
但我在那一场惊魂记之后,已经什么胃口都消失了。

我自认还算营养,但在台湾,最常听到刚认识的叔叔阿姨说
“你们新加坡的女生都好像营养不良噢。多吃点好不好?”


快回家的那几天显得特别怅惘
一天晚上,康阿姨的好朋友,郑阿姨拎着一盒精致的糕饼到家里来做客,她对我说
“你一定要试试台湾的喜饼!”



然后一伙人又在客厅里进行半夜聊天饮茶的活动。
他们一直要我多吃,我说想把另一块喜饼当作明天早餐。
修读生化的淑沁阿姨听了脸色马上变了。
“你早餐都吃甜的吗?”
“是啊,我们在马来西亚,新加坡,早餐都喝热巧克力,吃面包果酱之类的食物。”

阿姨告诉我早餐吃甜食其实有害健康,似乎是胃酸无法正常分泌之类的原因。
她告诉我应该吃清淡的稀饭或麦片。


淑沁阿姨那天在康阿姨家待得特别迟,她们都知道我想往北部以外,更远的中南部去看美景,但她们都规劝我别去。

“女孩子,一个人,太远,人生地不熟,没有host family的援助。”

也许花莲,台东,垦丁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能力所及的吧。
这是我这趟台湾旅游最大的遗憾。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我用尽了这12天的时间在北部走透透
宜兰,新竹,乌来,九份,金瓜石,万里,很多很多。
下一趟去,再全力专攻中南部吧。

淑沁阿姨51岁了,她说
“我现在每到假日,还是会和我的丈夫两个人骑着单车环岛去跑跑。”

那一晚我听着她和康阿姨说着很多她们在台湾的故事,有的听得懂,有的听不懂,就这样一直听到清晨5点钟,我才回房去睡觉。

淑沁阿姨握着我的手告诉我,
“以后如果再来台湾,可以来阿姨家住。阿姨家也有琴能让你弹。反正家里也空着房间。你只要打个电话给我就能过来。”

台湾的人情味,也许真如席慕容所说的,有一种会让人想抛开一切,回归向往的魅力。
这一切的种种更非我一篇博文就能道尽的。

有的时候,那一种温情是那么地催泪。

这是阿姨每次跟我强调,事实上也真的非常好吃的台湾荔枝!


第一次看见红皮的台湾芒果时“哇”地惊奇叫出声来,阿姨都被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孩逗得笑哈哈。



回国前夕,阿姨把她到佛寺求的福袋和开光过绳子送给我。



6月14号那天的光景历历在目,康阿姨说那是我在台湾的最后一天,她放下工作回家来问我想吃些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就说了锅贴。
“好,你准备一下,等下把行李都搬上阿姨的车,我就带你去吃,再送你去搭飞机。”
于是她开了半小时的车丛林口带我到台北市去吃非常好吃的佳佳香锅贴。
我也破了自己的记录,一个人就吃了十个大锅贴。


阿姨送我到机场后,问我
“你有把照片洗出来的习惯吗?”

我说没有。通常都只是放在电脑里备份。

“有的相片洗出来,好好保存起来,在很多年后无意间看到,你会发现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和回忆。放在电脑里,一个闪失就全都不见了。”

我点点头。
阿姨跟我道别时给了我一个很温暖的拥抱。

又是一个人过着关卡,到候机室里去等待上机。
机场广播我的班机延迟一小时,不知道怎么心里反而有种小小地宽慰。
也许是上天送我最后一个小时的bonus,让我再好好感受这个美丽岛的气息。

我在待机的时候,发了长长的感谢短信给康阿姨。
阿姨回复我说
“彤彤,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也很开心。祝你一路顺风。”


在待机室偷偷抹了一些眼泪。
我告诉自己,不久后的将来,我一定会再踏上这片土地
完成我还没走遍的台湾拼图,把还没盖满的印章簿都盖满。

1 条评论:

Unknown 说...

很多好吃的东西